别了，枫香树

陈樟文

长岭炼化公司机关办公楼附近栽有多种树木。最为常见的是香樟、桂树、山茶、荷花玉兰、红花檵木，还有棕榈、海桐、夹竹桃等。它们姿态万千，各有奇巧，我尤爱办公楼前、龙口广场路旁的枫香树。

枫香树，始载于晋代嵇含的《南方草木状》：“枫香树似白杨，叶圆而歧分；有脂而香，其子大如鸭卵。”落叶乔木，树皮灰褐色，方块状剥落；叶互生，也就是茎上每节只生一片单叶；叶片常3裂，幼时及萌发枝上的叶多为掌状5裂，裂片卵状三角形或卵形，中央裂片较长，先端尾状渐尖，两侧裂片平展，基部心形，秋叶红艳；果球形，具刺状物；喜温暖湿润气候，性喜光。

我与枫香树有缘相遇，但时间并不算长。三年前的那个冬天，我从外地调回岳阳，分配在公司机关工作。每天进出机关大门，都会与矗立在门口的枫香树不期而遇。尽管如此，它从引起我的注意，到激发好奇心，进而予以探究，却经历了一段较长的时间。

初见之时，正值冬季。那时见它，位于马路一侧、围墙旁边，高约10米，树干并不粗壮，直径约20厘米，枝杈也少，与附近其他树木相比，略显几分瘦弱。树皮粗糙丑陋，上面裂开了一道道三到五毫米宽的口子，布满了苔藓。树叶早已凋落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。寒风袭来，枯枝摇曳，与不远处四季常青、枝叶繁茂的香樟相比，枫香树更显悲凉、孤寂，好比大街上其貌不扬、头发掉光、瘦瘦巴巴的干老头，谁会喜欢呢？

即便在春夏时节，枫香树仍不起眼。春天里，万物复苏，芳草吐绿，繁花似锦，并无过人之处的枫香树宛若刚出嫁的姑娘，带着些许娇羞，安静地站在一旁。入夏后，枫香树在新一轮选美大赛中又黯然失色。办公楼右侧高大挺拔的荷花玉兰树上，一朵朵雪白的玉兰花次第开放、绽放笑容，娇柔的花瓣、优美的花型、纯洁的白色，恍如一片片硕大的雪花缀满枝头；夹竹桃上，红花灼灼，熠熠生辉，美不胜收，“布叶疏疑竹，分花嫩似桃”，早已抢去了夏日的风头。

“自古逢秋悲寂寥”，秋天来了。经过八九个月的漫长时间，枫香树终于以其独有的闪耀之姿进入眼帘，让我眼睛为之一亮、精神为之一振。其时，枫香树的树叶已变成红色，一簇拥着一簇，紧紧地堆在树上。在阳光的映照下，枝头的树叶酷似一猎猎红旗，色泽鲜艳，分外壮观。这时的枫香树，仿佛燃烧的火焰，又如天边的红霞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，让人如痴如醉、赏心悦目。这时的枫香树，独树一帜、独领风骚，用浓烈的色彩表达了对生活的火热之情，宛然象征着奋发向上、赓续前行的长炼人，象征着一种执着拼搏、奋楫争先的精神。

惊艳于秋日之枫香树，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得以充分激发。这是什么树？与枫树有何区别？它有哪些特性？为什么秋叶如此艳丽？我暗自思忖。继而，对植物学也产生了浓烈兴趣。

我曾数次徘徊树下，抬头仰望，仔细观察，探寻答案，并发现沿路还有多棵枫香树，与香樟交错种植，有的胸径近半米。想起2018年湖南省绿化委员会、林业厅曾开展寻找“湖南树王”活动。澧县一棵1020年树龄、胸径2.12米、高16米的枫香树当选十大树王之一，让我对枫香树的喜欢愈发增加几分。
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每天上班下班，进出机关，都会遇见枫香树。偶尔驻足，或观赏其别具一格的叶貌，或期待其灿若披锦的秋色，除了喜爱，并无他念。直至近日，由于公司相关机构重组融合，所在部门将搬离机关现址，迁往十多公里外的别处办公，不能随时观之乐之。“多情自古伤离别。”忽然间，不舍之情涌上心头。

枫香是树，企业亦如枫香。三年来，公司办公楼、CEA广场、影剧院、科技馆、厂史展览馆、体育馆、职工书屋、接待会议中心、装置现场，特别是可亲可敬的干部员工，都曾近在眼前、朝夕相伴，留下太多美好回忆，却又都没来得及全面深入细致地去了解其特性、感受其魅力、品味其美好。

“留恋处，兰舟催发。”此刻，只想多待片刻，再看一眼枫香树，再续一段浓密情！